64. 第 64 章 “可是……他看起來還是……
作者:杳杳一言      更新:2023-05-27 18:13      字數:4186
  談寧的粘人是內化的,是需要從細枝末節中感知的,但與之相反的,林頌安的粘人過分外化於形。

  終於,在和林頌安親密同居一個月零十天後,談寧冷著臉對林頌安說:“你回國吧。”

  林頌安關了筆記本電腦,可憐兮兮地湊過來,“為什麽?都說了要對我負責的。”

  談寧抬起胳膊抵著林頌安,製止他貼近,“我突然發現,我在想你的時候最愛你,見到你之後——”

  談寧撇了撇嘴,還沒來得及說完,就被林頌安抱到餐桌邊,林頌安眼神玩味,說不上是調笑還是慍怒,“見到我之後怎麽了?”

  談寧的身子微微後仰,“嫌你煩。”

  “真讓人心寒,還沒結婚呢,就已經這樣了,”林頌安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,歎氣道:“真難想象以後要是結婚了,我得受多大的委屈。”

  談寧翻了個白眼,他耐心道:“關鍵是你在這裏工作不方便,開會總不能一直用視頻會議,有很多事情還是需要麵對麵溝通的,還有那些積壓的現場視察的工作,你還是回去吧,嗯……很快我就要放暑假了,到時候可以回去陪你兩個月,年底又有聖誕假期,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是很多的。”

  林頌安把臉埋在談寧胸口,談寧摸了摸他的腦袋。

  林頌安後頸的刀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,他的身體也逐漸恢複,比預想中的好很多,他的精力和體力沒有減弱。

  談寧算了算。這幾天正是林頌安原先的易感期,可林頌安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和變化。

  其實他們都在等。

  像是等法槌最終敲下。

  現在他們終於可以鬆一口氣,林頌安擺脫了易感期,談寧也不需要再惴惴不安。

  談寧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,但是在林頌安孜孜不倦的洗腦下,他心中的感動已經慢慢多過愧疚,不再頻繁為此難過。

  他告誡自己:林頌安本身也不喜歡易感期,林頌安從十六歲開始,就討厭這種被易感期支配身體的痛苦。

  林頌安不會再有易感期,談寧也不會再受傷,那些痛苦的、煩擾的、好與壞交織的記憶都隨著廢腺體一起,留在了手術室。

  談寧嘴唇翕動,想說些什麽,但念及林頌安囑咐過的,終究還是忍住。

  他軟軟地抱住林頌安,整個人靠在林頌安的身上,拍了拍,“笨蛋,回去吧,我的看護工作也完成了,你回去好好工作。”

  “不想異地。”林頌安悶悶道。

  “好矯情,明明是你鼓勵我留學的。”

  林頌安還是那句,“不想異地。”

  談寧耐心地親了親他,然後把他送到了飛機場,林頌安的確需要回去處理冗雜的工作了,他做腺體摘除手術的事情已經傳了出來,公司和商界媒體一片嘩然,他再不回去,那他之前在公司裏樹立的威信就岌岌可危了。

  臨走前林頌安回頭看了一眼談寧,談寧穿著深咖色的休閑外套,裏麵是白色長袖衫和牛仔褲,頭發簡單束著,幾綹碎發落在臉側。

  依舊是很簡單的穿著,可是陽光透過機場玻璃打在談寧身上,他整個人都發著光。

  和第一次見麵時,有些相似,又截然不同。

  談寧朝他笑,露出淺淺的酒窩。

  林頌安也笑了,“寧寧,快點回來,我會很想你。”

  談寧點頭,朝他揮了揮手。

  談寧回到公寓,登時又開始思念林頌安,開始在家裏尋找任何林頌安留下來的痕跡,連林頌安平日裏經常待的書房,他都盡可能維持原狀,就好像林頌安還陪在他身邊。

  人總是在理智和感性中來回搖擺。

  談寧把心思重新放回到學習上。

  但這一次,談寧的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,一枚很簡單的素戒,是他和林頌安逛街時在一家中古店看到的情侶戒指。

  很便宜,談寧主動買下來,在人來人往的喧鬧大街上,陽光透過雲層照射下來,談寧走出中古店,突然向林頌安提出訂婚,他強行抓起林頌安的手,給他戴上戒指。

  “儀式很簡單,戴個戒指,好了。”

  林頌安愣了愣,談寧已經轉身離開,他把兩隻手背在身後,臉上掛著笑,故作鎮定地往前走,步子很快,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。

  林頌安追上他,失笑道:“我還沒給你戴呢。”

  談寧把另一枚戒指交給林頌安,林頌安認認真真地給他戴上,還許下承諾:“寧寧,等你畢業回國,我會給你舉辦一場最盛大的婚禮。”

  談寧咕噥道:“知道了。”

  經過的路人都向他們投來善意的微笑,談寧晃了晃自己的長發,遮住通紅的耳尖。

  戴著這枚戒指,談寧之後遇到任何向他表示好感的人,都會伸出手,直截了當地說:“抱歉,我已經訂婚了,我有未婚夫了。”

  旁人若問起,“你的未婚夫長什麽樣子?”

  談寧就會露出很幸福的笑容。

  他會回答:“我的未婚夫很帥氣,很優秀,很有責任心,很愛我。”

  順便拿出自己的手機,給對方看自己的手機屏保,對方“哇”了一聲,“真的很帥。”

  談寧心裏喜滋滋的,比自己被誇了更加開心。

  “難道他沒有任何缺點嗎?”

  談寧想了想,“有,有點粘人。”

  對方通常會回一個無語的表情,而談寧並不覺得自己在撒狗糧。在外人麵前,談寧從不吝嗇自己對林頌安的愛和誇獎,原因是他當著林頌安的麵,不太說得出口。

  但人總有炫耀的**。

  因為身邊人有不少看過林頌安的照片,看過他的名字,因此林頌安上熱搜的事情,談寧是被別人通知的。

  學姐拿著手機衝進階梯教室,衝到談寧身邊,“寧,這個是不是你未婚夫?”

  談寧定睛一看,旋即愣住。

  真的是林頌安。

  #天河集團總裁承認摘除腺體,引董事會不滿#

  #九級alpha摘除腺體#

  評論區全都是一片“怎麽可能”和“遲早後悔”,評論區點讚最多的一條是“豪門出身,頂級alpha,會為了beta愛人摘腺體?”

  談寧表麵鎮定,心跳卻停了半拍,學姐問他:“真的是你未婚夫啊?”

  談寧麵無表情地說:“是。”

  “他真的摘除腺體了?他以前真的是九級的alpha?”

  “是。”

  學姐無法理解,完全和熱搜共情:“九……九級,我長這麽大隻見過一個九級的alpha,他為什麽要摘除腺體?光是這個等級的信息素就可以給他帶來非常非常高的社會地位了,平常人走在他身邊都會感受到壓迫,他是瘋了嗎?怎麽會摘除腺體?”

  “因為我是beta。”談寧語氣平靜。

  學姐陡然噤了聲。

  談寧拿起手機走到教室外,看了眼時間,給方瑾打去了電話。

  “阿姨,頌安上熱搜了。”

  方瑾倒是很平和,“我聽說了,已經找人花錢去解決了。”

  “天河的董事會真的對頌安摘腺體的事情很不滿嗎?”

  “有什麽好不滿的,”方瑾顯然也被氣到了,“難道工作能力和領導能力是因為信息素嗎?一句輕飄飄的‘你都不是九級的alpha了’,就把頌安所有的努力和付出抹殺了,真可笑。”

  談寧鼻酸到想流淚。

  “小寧,你不要自責,這時候你要是自責,豈不是和那些網友那些董事是一個立場?”

  談寧立即收起情緒,“我知道了,阿姨。”

  “我們都應該相信頌安,他既然做出了決定,就必須有承擔輿論風險的能力,人生那麽長,這點小波折算什麽?小寧,不要太擔心,我和他爸爸都在他身邊。”

  “阿姨,我覺得……”談寧的情緒還是低落,“我覺得我幫不上頌安什麽,我很沒用。”

  “怎麽會?你是他做這個決定的初心和決心,難道不重要嗎?”

  談寧低下頭。

  “小寧,你是不是想說,如果你是嚴知予那樣的身份,和頌安門當戶對,在這種時候你就可以花錢幫頌安擺平輿論,在董事會裏替他撐腰?”

  談寧沉默。

  “不要這樣想,小寧,你有你自己的路,你認真讀書,拿到績點第一出國留學,不是為了成為頌安的左膀右臂。”

  談寧心頭微震。

  “阿姨的例子在這裏,你也是看到的。”

  “阿姨……”

  “你希望你能做到的那些,我和他爸爸都可以做到,有我和他爸爸做他的左膀右臂就夠了,你隻要多多鼓勵他,讓他放輕鬆,然後過好你自己的生活,暑假回來嗎?”

  “回來的,我一放假就回家。”

  他說,回家。

  說完自己先紅了臉。

  方瑾笑了笑,說:“好,早點回家。”

  林頌安一直沒有將董事會對他的刁難告訴談寧,熱搜撤了,網絡恢複平靜之後,天河的內部依舊動蕩。

  公司上上下下,不管是alpha和ga,甚至包括beta,不管他們的信息素是何等級,對於林頌安的惋惜卻出奇的一致。

  好像林頌安沒了九級的信息素,就不配成為一個上市公司的總裁了。

  林頌安始終沒有向談寧吐露心聲,隻是在深夜,挑了個時差正好的時間,聲音疲憊地向談寧撒嬌:“寶寶,我有點累。”

  談寧好想立即抱住他。

  方瑾告訴談寧,天河現在的問題是,其中一個持股董事想要退出董事會,他在林頌安接替他父親成為新任總裁的時候就已經表露出強烈不滿,幾次三番在董事會上給林頌安難堪,這次林頌安摘除腺體的事一被曝光,立即被他抓到了話柄,他開始頻繁拋售股票,股東其他非獨立董事一起減持套現,造出一種“天河在林頌安手裏即將完蛋”的危機感。

  而且這位董事在天河還算是老人,頗有些輩分和威信,林頌安一時也不能和他翻臉。

  林頌安選擇以不變應萬變,繼續推進他原先的計劃。

  六月初,林頌安拿到了上百家企業同時競爭的跨國項目,業內一片嘩然。

  談寧拖著行李箱從寧江機場走出來,剛想打車就看到方瑾的司機在路邊朝他招手,他連忙走過去,司機說:“方總讓我來接您。”

  談寧於是上了車。

  他本來以為方瑾是接他回家,可路線逐漸偏移,談寧有些疑惑:“我們這是去哪裏?”

  “方總說,到那裏您就知道了。”

  二十幾分鍾後,車子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下,談寧餘光瞥到酒店門口的巨幅展示牌,上麵寫著天河集團項目發布會。

  “一號宴會廳。”司機給他指了方向。

  談寧立即走了過去。

  剛走到一號宴會廳門口,就聽到林頌安的聲音,他正在講述競標的經過。

  談寧推開宴會廳的門,一個容納上千人的宴會廳座無虛席,所有燈光都聚焦到台上,林頌安穿著一身黑色西裝,站在屏幕前,抬手展示著項目的效果圖,“……共計18個高層建築單體及配套市政工程,總建築麵積約170萬平米,是迄今為止中資企業在阿聯酋承接的最大項目……”

  他不驕不躁,侃侃而談,自信且矜貴。

  此刻的林頌安和談寧麵前的有很大差別,他好像一下子變回了談寧第一次見他時那個模樣。

  那時他站在林淇家的廚房邊,燈很暗,但談寧將他的眉眼看得一清二楚。

  因為他從不畏懼別人的目光。

  旁邊有酒店的工作人員在竊竊私語,“這是新聞上那個摘腺體的alpha嗎?”

  “啊?他摘腺體了?”

  “是啊,原先是九級的alpha呢。”

  “九級?!”服務員大吃一驚,抬頭望向不遠處的林頌安,過了許久,突然說:“可是……他看起來還是很有魅力啊。”

  談寧走到方瑾身邊,方瑾笑著說:“來了?路上堵了嗎?”

  談寧搖頭,“沒有。”

  他看著台上,“阿姨,這麽重要的事,你們怎麽都不告訴我?”

  “頌安說要給你一個驚喜。”

  “這就是您之前說的那個,林叔叔爭取了三年都沒有拿下的項目?”

  “是啊,”方瑾看著林頌安,帶著驕傲的語氣:“被頌安拿下了。”

  方瑾指著座位最南邊,“那個就是一直反對他的董事,這次項目拿下來,他就沒動靜了。”

  林頌安講完了,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,許久未停,林頌安站在鎂光燈和鮮花之後,遠遠地朝著談寧的方向望過來。

  他衝談寧挑了下眉,嘴角笑意漸深。

  談寧知道,那是林頌安在他麵前才有的,意氣風發的、得意的、孩子氣的撒嬌。:,,.